
(SeaPRwire) – 2024年12月8日早晨,當消息傳來時,我還在多哈熟睡。巴沙爾·阿薩德的政權已經垮台。我在那一刻感受到的狂喜至今仍未真正消退。即使一年後的今天,這感覺仍像一場夢。
像數百萬散居海外的敘利亞人一樣,我曾認命地以為,我可能永遠看不到沒有阿薩德掌權的祖國。但由艾哈邁德·沙拉領導的一場為期11天的起義改變了這一切。
更樂觀的敘利亞人曾相信,政權終將被推翻,不是由起來反抗它的當代,而是由未來的一代。他們相信,這個政權不可能永遠統治。他們希望,這個政權或許比他們長壽,但不會比他們的子女長壽。革命或許會暫時被擊敗,但不會消亡。
多年來,我一直以為我在敘利亞以外的生活是暫時的,以為在國外學習並建立職業生涯後回去是理所當然的事。我常常祈禱能活得夠久,能和父母及全家一起,坐在代爾祖爾的家族老宅裡,走在「我們」的街上——那是一條僅由我叔叔阿姨們的房子組成的迷你村落。但在阿薩德倒台前幾個月,我意識到一件事。我無法想像任何能讓我回去的路徑。無法通過大馬士革,而拜訪過我家鄉的堂兄弟們告訴我,那裡什麼都不剩了。面孔已然不同,我認識的人不是死了(因年老或戰爭中被殺),就是在我離開後出生的年輕人。那個地方,也面目全非。
我終於在2025年1月回到了敘利亞。作為一名追蹤敘利亞戰爭長達14年的記者和研究者,我仍然對敘利亞現實的嚴峻感到震驚,包括那些倖免於最嚴重破壞的政權控制區。
我最小的弟弟,和我一樣在大馬士革讀書,但在整個戰爭期間都住在首都,他對城市道路的了解卻比我還少——儘管他在那裡住得更久。多年來,他無法偏離他慣常的路線(那路線仍需曲折繞行以避開路上的屍體),因為隨機逮捕的風險極大。我們來自的東部地區曾是反抗軍反對派的溫床。
由於資訊封鎖,我們這些生活在國外的人對政權控制區人民的苦難知之甚少——那些人只能生活在一位宣稱戰爭已淨化國家的總統統治下。即使這些地區相對安全,對於那些低頭生活的人來說,也是令人窒息的。
政權的崩潰如此出人意料,以至於敘利亞人和許多外界人士仍傾向將其歸因於隱藏的力量(世俗的或神聖的)。反對政權的人視其為純粹的奇蹟,其他人則視其為一場國際陰謀,目的是用願意與以色列講和的聖戰分子取代阿薩德。儘管在分析師聽來可能很荒謬,但這種普遍的奇蹟感有助於我們理解許多敘利亞人對當前時刻的依戀。
只有敘利亞人感受到了14年戰爭的心理創傷。對新沙拉政府的支持,以及在社交媒體上對任何異議或批評形式常常出現的憤怒或過度反應,並非對威權統治的渴望。那是一種情感的熱忱,或是一種對失去曾經看似不可能之物的焦慮。
從分析角度,我現在可以解釋為何我早已不再期待的事情會發生。政權在崩潰前很久就已空虛脆弱;2015年幫助其生存下來的俄羅斯軍事干預,因烏克蘭戰爭而被削弱;而在地面上維持其權力的真正力量,即真主黨和伊朗,則因以色列對其在敘利亞的每一次行動發動的無情打擊而受到重創。關鍵在於,伊德利卜省有一支由沙拉領導的紀律嚴明、實力強大的反抗軍,準備好抓住時機。
然而,那些聲稱預見到政權即將崩潰的人,要麼在說謊,要麼是在黑暗中亂槍打鳥。阿薩德已被他的阿拉伯鄰國重新接納,並正朝著在歐洲和美國全面正常化和受擁抱的方向前進。拜登政府甚至考慮解除嚴厲的制裁,作為建立信任措施的一部分——這也是一廂情願的想法——其中涉及大馬士革承諾遏制伊朗在該國的活動。
但儘管有了這新獲得的分析清晰度,我們仍在努力適應一個不僅推翻了一個政權,也顛覆了我們賴以構建生活的認命感的現實。我們仍生活在那個一年前的光榮早晨的時刻裡。請讓我們靜一靜。我們許多人早已哀悼過我們拋在身後的家園,那些不再像我們記憶中模樣的街道。一夜之間,那哀悼被打斷了。
敘利亞仍面臨許多重大挑戰,從在半個世紀的壓迫統治後建立一個包容性、非教派的政治秩序,到恢復法治和重建破碎的經濟。這些都是艱鉅的任務。
但政權的崩潰為敘利亞人開闢了一條重新想像和重建他們國家的新道路。這不僅僅如此。至少目前,敘利亞人仍在品味這一刻——那個曾經看似穩固的政權已不復存在的時刻。
對於敘利亞境內的人來說,未來看起來更光明。而對於像我這樣在境外的人,回家的門不再緊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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